【影日】星象残响
(ｏ・_・)ノ”(ノ_＜。)太棒了，你还在我身边。
这篇是最近肝的稿，会收录在CP上放出的一本影日无料本里。（无料哦大家不心动吗！）
大概过段时间就有宣传啦，感兴趣的朋友们务必去玩一玩哦。
排雷：架空，私设。
00
人们把星象学叫做主观的科学。天上的星星总是寄托了太多人们的情感，情人以此为浪漫，普通人把它当做已逝的亲人对自己的安慰。星象仪的指针、刻度、方向，星座的坐标，行星也好恒星也好它们稀奇古怪的成像——都是自成一派的信仰。
——只不过，流星是不是真的听得见祈愿啊？
7月份的暴雨刚过，空气不仅闷热而且潮湿，离黎明还有几个小时，这个平日里虽说不上喧哗但也有些热闹的小镇正处于安眠状态。不知是哪一家的电视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宝瓶座δ南流星雨的名称来自于它的辐射点位在宝瓶座最亮恒星之一的δ星附近，是较明显的一支，每小时约可以看见15至20颗的流星，而在极大期时可以达到60颗。黎明前的几小时前，在远离城市人造光的条件下有机会观测到这美丽又浪漫的自然现象。请各位天文爱好者尽量前往开阔地带，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没有观测到也不要失望……”
“妈妈妈妈，起来啦，我要看流星！”
“你这个孩子，几点了！你给我好好睡觉！哪有什么流星！”
亲昵又日常的争吵，熟练地作为背景音的电视，爸爸在一旁略恼怒地掀起被子盖住头翻个身继续睡觉，手忙脚乱又温馨可爱的夜晚，没有谁会刻意盯着漆黑的夜空看个不停。
等到妈妈终于安顿好闹腾的孩子，轻拍着他的背随意抬头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条亮得不可思议的尾巴。
啊，还真的有流星啊。睡着之前，这位普通的妈妈迷迷糊糊地想到。
01
夏天的大中午，影山飞雄蹲在自家院子里挂球网，身上的汗都不知道流了个多少矿泉水瓶。他已经好几天没摸球了，心里痒的不行。影山用力地在立柱上打了个活结，一边擦汗一边走到屋里去拿球，社团里今年暑假没有安排合宿，他想着先练几十个发球，然后自己托球自己扣，反正对他而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好不容易放暑假，他也没呆在宫城的家里。爸爸妈妈说是要去欧洲旅游一趟，影山又不喜欢出远门，只好就呆在远乡小镇的爷爷家，和城市有很多不同，影山倒是适应得还挺快的。
——毕竟只要有个球就够了。
结果影山还没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整个人条件反射一样地开始不爽，焦虑地抓了抓头发，“爷爷！你怎么又把他放进来了啊！”
“影山，你又要偷偷打排球！我才不让你得意呢噗噜呜咧……”橙色头发的少年赤着脚就冲进了影山的房间，一边吃冰还要一边做鬼脸，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弱智。
影山伸手就往人脸上揪，心里面又觉得自己快被面前的人这幅蠢样子逗笑了，又想到发脾气的时候不是应该严肃吗，整个表情肌肉都不自然了。“日向！少给我做这幅蠢样子！”
“吼吼吼，哄手，吼疼……”日向伸手噼噼啪啪拍了好几下影山的小臂，眼泪都快忍不住了。
“记住教训了没。”
“难怪影山在这里住这么久都没朋友，凶成这样……”
“脸又痒了？”
“……走走，打排球去嘛！”
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的注意力总是很快就被转移了，他弯下腰去拿球，单薄的衣服没办法挡住少年人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影山飞雄低头看着，心想，还怪苗条的。
“打排球，打排球！”日向把头顶在自己的脑袋上单脚维持身体平衡，还有空用余光瞥一眼影山，“看！影山！我厉害吗！”
“嗯。蠢得厉害。”
“……我要生气了。”
影山压下嘴角一点儿也不听他话，非要翘起来的一点儿弧度，“快走啊，呆子。”
他每年暑假都会到爷爷家来一段时间，有时长有时短，但以前从没见过日向。他们两个认识不久，也就两个礼拜。第一次问起日向从哪儿来的时候，日向支支吾吾地说他是今年才搬过来的，没见过也很正常，然后生硬地把话题带过去了。
这么说来，影山捡起地上的球，歪了歪脑袋。从来没见过日向的家人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对日向身上这点破事儿一点不感兴趣了。
“你给我好好接球！膝盖给我弯下去，啊，可恶……”
“手臂都没有收紧日向我看你是欠揍了。”
说着日向上步又晚了，他击球点本来就把握得不太好，这下球直接顺着脸擦过去飞了。
“啊啰嗦山！你太啰嗦了！简直打扰我正常发挥。”
脸上还一副超级不耐烦的样子。
影山真恨不能一脚踹过去，“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谁管你那么多啊！”
“唔哇，太差劲了吧，你以为自己是哪国的国王啊？”两人从认识以来几乎保持着每三天就要吵一次架的频率相处，日向都训练出反射神经了。其实和影山吵架，他一点都没觉得烦。
书上都说了，和自己关注的人才会吵架呢。嘿嘿。
影山什么也没说，把球抛起来对着日向的方向打过去，力量大得跟要杀人似的。
“呜哇！”日向赶紧蹲下，“影山你干嘛啊！打到我了怎么办啊！”
“啧。”像是为没打到而遗憾，影山随手撩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汗就往屋里走，“不打了。”
“啊？”日向正小跑着去捡飞到院子角落里的排球，听到影山说这话，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生气啦？
热闹的后院小小排球场一下子冷清下来了，日向揪了下自己一副的下摆，还是先开口了，“干嘛啊影山，这么小气。”
回应日向的是影山的拉门声和不耐烦的一声“啧”。
“那个……日向啊。”影山爷爷早就见过了两个人三天两头吵架的阵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挺喜欢这个开心就笑难过就不说话的真实的小孩，走过来要牵他，“爷爷切了西瓜，走，先吃一点去。”
日向一下子比刚刚还手足无措，心里回想着这段时间在书上学到的内容——对别人的好意表示谦虚的话应该先拒绝，但是对亲密的人拒绝可能会造成伤害。
“爷爷，我，我没有想惹他生气。谢谢……”
“哈哈，别客气，来吧。”
日向亦步亦趋地跟着影山爷爷走进里屋，心里有点发怯地想，对啊，我才没有要惹影山生气，我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了。想着想着又莫名觉得有点高兴，影山会为了我生气，我和别人才不一样呢。
日向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就遇到影山了。宝瓶座流星雨今年特别美，还没到7月中旬就迎来了高潮。日向就是这华美的流星群中的一员，不过同伴都在大气层燃烧殆尽了，就他一个人坠落在地球上。刚落地的时候他只知道一点在宇宙里听闻的关于地球的知识，哪也不敢去，就呆在自己砸出来的那个坑里。结果没两天就开始降雨，冰冷的雨水开始驱散那点好不容易从大气层得来的余温，日向全身又冷又僵，下意识地就去最近的小镇上找一户可以落脚的人家。
坠落的星星，地球的人都称作陨石。陨石，不就是死去的石头吗？日向自己也知道，他的存在是有时限的。等到属于地球的那层薄薄的膜赋予他的零星温度消失的时候，他也该消失了。不过他一向乐观，心下想着，有时间来地球做个短期旅行，为什么要难过呢？
小镇的风景特别好，人也特别好。日向走了很久才在比较偏僻的一户人家里找到了一位独居的老奶奶，磕磕巴巴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坏星星呀。
正在忐忑的时候，这位奶奶就笑着收留了自己。
“年轻人，可不能长期在外流浪哦。”老奶奶腿脚好像不太灵便，慢慢地挪到浴室里给日向拿了块干燥的毛巾擦身上氤氲的水汽，“是离家出走吗？要和爸爸妈妈打招呼，也要快点回去哦。他们会想你的。”
日向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他不太懂离家出走，但也猜了个大概。星星是没有家人的，宇宙里时间和距离都是模糊又神秘的概念，更不用说“家人”这种用血缘维系的坚不可摧的关系。他们好像数亿万年都是那样单调的存在着，无所谓孤独不孤独，因为大概早就忘了孤独是种什么感觉了。
日向没法解释，索性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知道了，谢谢奶奶！”
“去楼上吧，孩子。我给你收拾收拾，就当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了。”
老奶奶一直都是独居，没有日向能用的洗漱用具。日向也不敢说自己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生活，匆匆跑到小镇上的便利店去买。
夏天的夜晚总是给人亮汪汪的感觉，日向一边在小道上踢踢踏踏地蹦着走，一边看着天空数星星，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和他一个星域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樟气味，是和宇宙那份漂泊无依完全不同的具体的美好。日向放轻自己的呼吸，听萤火虫扇动翅膀的细微声响和自己睫毛颤动的频率重合在一起，心里小声感叹，地球真的好棒啊。
巨大的“咚”的一声划过空气传到日向的耳朵里，日向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身后。
不知道谁家的后院拉着一张看上去很旧的网，黑头发的少年低头拿起一个球向高空抛起，然后流畅地跨步，起跳，扣球。
日向想，难道地球也有黑洞之类的东西吗？为什么我的时间突然被调到这么慢？慢到可以看到少年随着头发飘扬滚落的汗珠，可以看到院子里昏暗的灯光下有飞虫在盈盈绕绕，可以看到那颗球完美地压线后少年握住的拳头，绷紧的手臂肌肉，以及那肆意又开心的侧脸。
日向觉得那一刻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不规律的心音，甚至比球落地的声音更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头发的少年像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回头看着他的时候兴奋的神情还没褪去，一双眼睛里是嚣张又飞扬的靛蓝色。那大概是种无声的宣告——
你来这人间一趟，就是为了遇见我。
02
日向坐在里屋吃完了三瓣儿西瓜影山还呆在房里没出来，他心里有点慌，又不愿意示弱，只好坐在院子里扯风铃玩儿。叮叮当当了好一会觉得没劲，不想影山总是看不起自己不会接球，又迎着大太阳一个人在那儿垫球。
影山的房间是正对院子的，有个通风的小窗口平时基本不关。今天他躺在床上半天脑袋里也没想什么，只好又拿着球对着天花板托球，就当练练球感了。心情刚平静下来一会儿，就听见外头垫球的声音响起来了，有时候是闷的有时候是脆的。影山光听就能知道日向哪几个球的击球点位置不对。
——都说了全身用力，听不懂啊。
又是一个坏球，影山烦躁地坐起来，想出去骂一骂日向那个在接球上就是不开窍的蠢货，又突然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只能抱着球臭着一张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还好这折磨持续的不算久，没过一会儿爷爷就过来喊吃饭了。
影山板着脸走出去，饭桌上日向选了他旁边的座位坐了。
切，还挺机灵。影山不愿意承认自己下午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一大半，冷着脸坐着吃饭。结果一餐饭日向不是筷子掉他座位底下了，就是手蹭得他活动不开。影山心里堵得慌，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吃完了就准备下桌。
“影、影山！”日向像是感觉到了他的企图，一口气把碗里的白饭扒干净，然后把自己面前的一碗咖喱递给他，“我吃饱了。这个，给你吃。”
日向和影山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他知道影山很喜欢咖喱。
影山诧异地看着日向，面前的人嘴角还粘着刚才没注意蹭上的米粒，眼神里还有点退缩的意思，但表情却特别坚定。
还以为是喜欢的东西要留到最后吃呢。
影山拼命克制自己，还是感觉脸上有股热意，他“啧”了一声，劈手就夺过了日向手里端着的碗。
“影山？”
“不是说要给我吃吗。”
“是的可是……”
“闭嘴！我喜欢咖喱才吃的！”
日向看着面前的人明显缓和的表情和泛红的耳尖，咧开嘴眯着眼睛笑起来，“嗯！”
影山爷爷喝了口茶没说话，脸上笑得慈祥，心想真是少年人的心性。
饭后日向又赖着不想走，吃了点甜品，是影山爷爷自己种的玉米做成的玉米布丁。虽然他没有人类那样饱或者饿的感觉，不过看着影山一口气吃了三个，他也就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好了，再没理由可以赖了。日向偷偷撇撇嘴，抻了下衣服起身准备回家。影山照例把他送出家门走到路口，“那，我回去了。”
刚刚和好，影山还觉得有点不自在，伸手揉了揉后脑勺，就转头准备回家了。
“那个，影山，玉米布丁好好吃啊。”
“啊？嗯，爷爷自己做的。”
“还想吃！”
“啊？开什么玩笑刚才你不说！”影山没弄明白日向想说什么，声音也渐渐大起来了。
“就，就是，明天还能在你家吃到玉米布丁吗？”
影山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他好像知道日向是什么意思了。
面前的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铺垫很成功，眼神四处乱飘，两只手搅在一起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影山不知道怎么的心情就好了。甚至比上一次在比赛上发球直接得分还要好。
“啊，”影山双手插进裤兜了，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明明是放松的姿势但还是感觉手心里全是汗，“明天你再过来，就还有。”
日向一下子笑开了，睫毛也不颤了。“嗯！我明天再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我明天早上六点就来！”
“……你又欠揍是吗！六点哪来的饭后甜点！”
“那……那七点？”
“……”影山只觉得没劲和日向争了，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回家了就没再回头。
日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影山的背影直乐。
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日向想，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晨昏线呢？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人们光睡觉就占去了接近一半的时间，哪怕剩下的每一帧画面里都有影山和自己，也还是觉得不够啊。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怎么会嫌多呢？
第二天日向到底还是没有一大早就去敲影山家的门，不过他还是碰到了能让他开心好几天的好事儿。
“诶——！真的吗！在哪在哪啊！现在去吗影山！”
“别吵，我拿毛巾和换的衣服。”
镇上举办了一个二人排球赛，场地什么的都很简易。对手有学生，也有大人，也不需要提前报名，完全就是社区活动的性质。
“就是一个镇上的活动而已……”影山皱着眉不情愿地背起运动包，心里都快兴奋死了，憋了这么久没打比赛，再小的比赛他也想练练手。
“可是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快走啦快走啦……”
两个人吵吵闹闹到了之后才发现对手大多是比他们小的孩子，大概是正值暑假，小孩儿们空闲也多了。远乡小镇上，运动永远是高于电子设备的选择。
换好衣服穿好鞋，日向就拉着影山去了球场。
“有奖励吗！一定有的吧！会是什么呢……呜哇好期待啊。”
影山看着自己面前抖个不停的头发，使劲儿用手掌按上去，“你给我安分点！怎么想也知道奖励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说着走到球场，影山只看了一眼海报就丧失了兴趣。且不说他打球不是为了什么奖励，但是就送一瓶柠檬苏打水儿也太敷衍了啊！结果他回头一看，日向眼里星星都快掉出来了，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想要这个”。
影山想了想，嘴角一抿笑起来了，故意说道：“我看你的水平想喝到挺难的。”
日向果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把T恤的袖子卷到肩膀大声喊，“那你就看着吧！我要拿第一名！”
夏夜的风是很矛盾的，又热又黏，像是轻轻拉扯就会看见粘稠的糖浆在空气中跳舞似的。影山飞雄把背上的日向使劲儿往上托了托，一脸烦躁。
“喂影山，你累了吗？那放我下来吧。”
“你给我闭嘴。”
影山飞雄想着就来气。
最后一场的时候日向已经明显进入了状态，影山也觉得自己的手感好到出奇，于是就给他托了一个比平时更高的球。日向心无旁骛，跳得的确更高了，但是这个笨蛋过于急促的助跑让他没有保持好空中姿势，失去平衡直接摔到旁边的立柱上了。
小腿都肿得老高的。柠檬苏打也没有了。
“你又生气啊？我也很想赢啊！”日向眉毛一拧，整个人越发不安分起来了。
“那你还有理了？”影山也不走了，“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的人没资格打排球。”
他觉得背后的人呼吸变急促了，双手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料，揪得他肩膀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没说别的，收紧手臂继续往前走。
安静的乡间小路上只有萤火虫飞来飞去的一点声音和影山一丝不乱的脚步声，两个人对“冷战”已经无比熟悉了，谁也不理谁，就让沉默一直发酵。
又走了一会儿，影山还没研究完自己左手边公交站牌上的小字呢，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又开始乱动。本来以为又是日向故意弄出动静来找存在感，刚抬头准备吼人就看见他们俩的右手边有一台自动贩售机。
罐装的柠檬苏打安静地躺在里面。
影山假装没看到，继续冷着脸往前走。结果都快走到下个路口了背后的人还是一言不发，影山脑海里莫名其妙闪出日向咬着牙不服输的犟模样，背着日向就往回跑。
“影山……你、你干嘛啊！”
影山一言不发地放下日向，投了币之后连戳了三四次出货按钮，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机器戳烂。
——可恶啊！又一次对这个人妥协了！
“拿着！”
“……”为什么明明是好意说出口的语气这么像威胁。
日向捧着那罐惦记了很久的柠檬苏打，眼睛睁得滚圆。
夏日的风太黏腻了，再喝下这种含糖饮料，空气中的甜度一定会超标吧。
恍惚间，日向看到路灯下影山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竟也有些不敢直视，只好慌乱地低下了头。
——影山，真好看啊。
“奖励。”
“啊？”
“切。你，很喜欢排球吧。”
“嗯，如果可以的话，想一直一直打下去。”日向说完盯着手上饮料的成分表，心里乱糟糟的——他的“一直一直”，好像也不会有多久的样子。
“那就奖励你今天也在打排球，而且努力地打了。”
日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影山，在他的印象中，少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影山大概是已经平静下来了，面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不近人情的表情，又冷又硬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和初见的时候一样，什么情绪都不藏，也不屑于藏。
“嗯——！”
日向笑着，眼睛里闪着光，嘴角也弯成最大的弧度，是这夜里最亮的自然发光体。
情动的伊始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是夏季午夜的自动贩售机“哐啷”一声叫醒你，是飞上云端又跌落泥土的狼狈样子，是再也没法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矜持清高姿态，是细枝末节里的惊天动地。
是这世界上最为庸俗的表达：一见你，就欢喜。
03
日向翔阳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去找影山打球了，这简直比让他在夜里不发光还难。那天晚上影山补给他一罐儿柠檬苏打当作奖励，他宝贝的不得了。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还不够，还把易拉罐洗干净了放在床前的小桌上，拉环穿了条红绳。他听说人类喜欢把小巧方便携带的贵重东西当成信物，就自己做了个简易吊坠。
——嘿嘿，还怪害羞的呢。
日向做好了也没戴上，夏天穿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大圆领，实在不好遮蔽这种坠子。
——万一被影山发现了岂不是暴露了吗！
不过他也不是整天在忙这个。他是知道礼尚往来的，所以就想着也送影山一点礼物。想来想去也没想好要送什么，他从天上来，没有钱也没有带什么宇宙土特产，到底送什么好呢？
最后日向翔阳决定送给影山飞雄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日向本身就是宇宙中最平淡无奇的一块儿石头，坠落地球更没了什么光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拿那块小小的陨石怎么办，索性拿到镇上一家工坊去打磨加工了。
打磨自己是个新奇的体验。日向每天一大早就过去，像个小学徒似的在人家老师傅面前不停蹦跶，由于石头的质地很脆弱，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好，这才耽误了两天没去找影山玩。他的时间很少，所以想把每分钟掰开揉碎了用，这样才不算浪费。
这可把影山气坏了。
日向没来的第一天影山以为是日向睡过了，毕竟前一天打了好几场比赛，也算是过量运动了。他一个人打了会儿球又看了会儿职业联赛的杂志，眼睛总是忍不住要往门口飘。结果就这么一天过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看到日向的人影，整个人都暴躁了。
“飞雄啊，今天日向怎么没来啊。”爷爷一边盛饭一边笑着问影山。
“管他呢，别提他。”
“哈哈哈——”笑了两声后爷爷坐下，用慈祥的语气责备宝贝孙子，“怎么说话呢飞雄，要好好和同龄人相处。”
“嗯，知道了。”影山咽了两口米饭，觉得没人和他比谁第一个吃完，吃饭都没劲了。
吃完饭躺在床上，影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甚至都没有日向的联系方式。
——明明都已经一起打了这么多天球。
果然还是应该问他要个手机号码吧。
日向没来的第二天影山帮爷爷榨西瓜汁儿，切了三瓣儿西瓜之后莫名想起来那天日向吃不下却不愿意输给他拼命往下塞的蠢样子，笑出了声。然后笑过之后他更生气了，凭什么动不动就想着日向翔阳那个呆子啊？影山飞雄你有病吧。
啊，还是问问他在哪上学吧。说不定学校离得很近呢。
日向翔阳没来的第三天影山终于按捺不住了，心想去他的，套上短袖就往日向家去了。
小镇比赛的那天夜里，因为日向的腿不方便，所以影山一直把他送到路口看着他走回家。这还没过两天，影山还清楚地记得那片怎么走。不过他心里觉得奇怪，离他家很远的那个片区都是一些很老的房子，大多住着一些年迈的老人。
也没听说有日向这样年龄的人啊。
影山思忖着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奶奶。“奶奶，早上好。请问日向在吗？”
“啊，你说那个橙色头发的孩子吧。一大早就去城里了哦。”
“哈？城里？好的。”影山转头正打算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那个……您不是日向的奶奶吗？”
“啊哈哈，不是哟。”奶奶笑了笑，“他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吧。第一次来找我是一个人呢，家里正好有空下的位置，就让他住下了。”
“啊，这样。谢谢了。”
影山飞雄刚走上大路就下起了雨，没办法只好去便利店买了把伞。他越发觉得日向翔阳这个人很奇怪。且不说是不是离家出走，他天天和日向在一起，也从没有见过他和自己的父母联系过。
心里的不安像一只兔子蹦蹦跳跳撞着自己的胸膛，影山啧了一声走向和回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日向今天从早上起床就感觉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体温究竟有多低，但肯定不会是正常的人类体温了，没有人会在夏天穿着长袖还觉得冷吧？
不过他的“礼物”终于做好了，所以一整天他都兴奋得不行，根本没空去想自己的身体问题。本来毫无光彩的一块石头，在工匠的精心打磨下闪着银色的光。日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形状适合男生，索性就打了一颗圆滚滚的小球，上面刻着细致又绵密的花纹，是他自己刻的。
等到他终于把红绳也穿好，雨已经下了很久了。日向不喜欢下雨天，总是让他想起刚到地球被淋湿又无处可去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慌。
——不过马上就可以送礼物给影山了呢，嘿嘿。
还没冒雨跑两步日向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影山，他吓了一大跳，心想不会吧，这就没有惊喜了？“喂影山，你来这边做什么啊？”
影山眉毛都纠得死紧，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专程来找日向的，只能大声吼掩饰自己的心虚：“我顺路来买东西！倒是你，下雨还不带伞，是想感冒吗！”
“嘿嘿，那正好，影山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哦。”
——这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送的啊。
影山向前走了两步把日向罩在伞下，然后用不耐烦的脸色对着他，“什么东西啊？”
日向低着头拿出一个小盒子，挺精致的木盒。看上去还像是有暗扣之类的，并不好打开。“唔，你看啊，这是我自己做的呢……咦，怎么打开来着……啊可恶！”日向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可能是太冷了。他怕影山看出来，只好拼命说话掩饰。
所以说送礼物的人自己开始拆礼物了吗？
影山也没帮忙，只举着伞看着日向手忙脚乱地摆弄手里的那个木盒。
好不容易打开了，日向又赶紧盖上了。
“……”干嘛啊这是，不是要送礼物了吗。
“你要是不喜欢记得还给我哦！”
“开什么玩笑我看都没看到！呆子你给我拿来！”
“别动啊影山你个笨蛋……要散了要散了！”
等到影山终于看到“礼物”的真面目，只觉得心脏“咚”地跳动了一下就停住了，像是挂钟到了整点咔啦一声响，满满地涨满了酸痛的情绪。
——这绝对是暗示吧。这种礼物一般不都是定情信物吗。
“喂日向，你……”
突然一阵风吹过，影山手无意一松伞就独自往前飘去。没有阻挡的雨丝斜斜打到影山的后背上，竟然除了清爽还让人感到一阵寒意。没有说出口的话就那样被风也被雨湮没，影山觉得自己的肩膀重重往下一沉。
“……日向？”
没有听到元气的回应，影山慌忙低头看去——日向的眉头痛苦地紧蹙着，睫毛无意识地颤动，只有抿成一道倔强的弧度的嘴角还依稀能看见往常的影子。
影山伸手去扶日向的肩膀，被那人身上的温度惊到立马缩回了手。
不是感冒，不是发烧，没有发热。而是冰凉的。
远不是人类身上能感触到的温度。
日向昏昏沉沉中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是这个地球上最渺小的一个个体。他有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他在初中迷上了排球，又在初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比赛中输给了一个黑头发的少年。他升上高中，继续打排球，他遇到很多新人和旧友，他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走过他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他迷迷蒙蒙地想，太好了，他还是遇到了影山。遇到了这个可以说是自己的对手，搭档，亲人，情人的人。
能感受能触碰，会哭会笑，会痛会开心。如此真实，为什么就不能是真正的人类呢？
04
日向翔阳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他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不是奶奶家那个小房间的陈设。
“唔？”他揉了揉眼睛，侧过身想下床。
“躺着。睡你的。”
人骤然发现自己在黑暗的环境里往往是看不见东西的，不过日向早就习惯了。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影山抱着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概是影山略低着头的缘故，日向看不清那双蓝色的眼睛和那个人的表情。
“影……影山？”
回应他的粗重的像是在压抑情绪一样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日向才听到影山轻轻“嗯”了一声。
“你，你睡觉吧，我不用……”日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三层厚被子，挣扎着要下床。
“睡觉，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了。”影山一步跨上前按住日向，脸上都有些狰狞了。
日向有点被煞住了，只好又躺回去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影山，我其实不是人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日向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可藏的呢？不管早几天还是晚几天，他始终都是颗星星，不知道该感谢哪位神让他拥有了短暂的生命，但总有一天他会归尘归土，也许就是明天呢？
“嗯，可以睡了？”影山伸手给日向掖了掖脖子附近的被子，又坐回椅子上。
日向被影山淡定的样子给吓到了，又觉得他大概是没听到才会这样，又把刚刚才裹好的被子给挣散开了，“影山，你是不是没听懂啊？我不是人！唔……我，我是星星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只是一块儿石头……”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你现在给我睡觉行不行！”影山觉得自己拿出了他全部的耐心，日向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担心和焦虑像一滴黑色的墨水掉进了白开水里，迅速把影山的整个心都填满了。
他也觉得这话说出去不是很好听，撩起前额的刘海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快睡吧，睡醒了就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日向翔阳坐了起来，沉默着赤着脚走了出去。
影山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他想说外面还下着雨。他不知道日向想做什么，但他知道日向的脾气。又犟又好强，其实说到底，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就是注定会一直吵架的。
影山在心里想，日向如果走出这个门，那他再也不会管这个呆子了。
大门咔嗒一声带上了，影山平静地躺倒在床上。
他一看不到日向就惦记，日向不舒服他也会担心，只因为日向翔阳这个存在本身就是特殊的。在他一塌糊涂无药可救的糟糕人际关系中，他终于还是遇到了一个可以分享一切的人。这个人来的一点也不晚，他才16岁，竟然就已经认识日向了。
如果错过了……
如果错过了——
影山飞雄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被床边的拖鞋绊倒摔到椅子上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响声，但是他一步也没有停，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大门口冲去。
——因为如果错过了，等待我的不就是几十年孤独漫长的人生吗。
影山飞雄握住冰冷的门锁，用颤抖的手拧开，然后看到了蹲坐在他家门口的日向翔阳。影山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不停颤抖的背和沾了雨露的头发。
脾气不好，耐性不好，但其实影山也一直是个挺循规蹈矩的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很想骂人。上天一定是派这个人来折磨他的。
“日向。”
日向猛地扭头，眼睛里是一叠一叠的水汽，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把尊严敲碎。影山假装没看见，蹲下去抻了下日向的衣服，然后把他拉起来。
“你是不是人类对我而言都不重要。”看着日向受伤的眼神，他没办法地又补充了一句，“你就是你啊，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唔，嗯。”
“走吧，进去。”
两个人又是重新洗热水澡又是喝热水，等影山再次把日向放在被子里的时候，日向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
这次日向再没说什么让人生气的话，强打起精神和影山聊天，兴致勃勃地说想去旅游，不能去火星的话去水星也不错。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睡着了。
影山看着日向睡觉的样子，心想，也只有这点时间不折磨人了。还火星，怎么去啊，踹你一脚能把你踹去么。
时间太短了，不够用啊。影山轻轻摸了下日向的眼角，然后看着远处等着天亮。
日向到底还是没能去旅游，别说火星了，他现在连院子都不经常出。大概是大气层给他的那点儿热量实在不够用了，他每天都感觉冷，缩在被子里也缓解不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夏天的太阳说到底还是火辣的，影山逼着他去院子里晒晒，他都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影山也知道日向在想什么，杯水车薪，大概是没什么用的。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谈那天的事情，日向没再说自己的“物种”，影山也不问日向的身体为什么这样不好，日子竟然过的比之前还好，连架都不吵了。
影山飞雄从来觉得自己是个现实的人。不该想的东西他不想，该得到的东西他不会放。就像他经历过的比赛，也没有哪次有过同情对手的想法。
强者才能站在赛场上，这是理所当然的。
时间是会往前走的，这甚至比上一条还要理所当然。
但这些天他也不止一次地想，时间要是能够停下来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05
这天晚上睡觉前日向突然让影山回那个奶奶家去拿个东西。
“就是一个易拉罐的环！套着一条红绳子啊！”
“这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你管有什么用呢！不然我自己去了。”
影山没辙，一头大汗地跑过去，第一次看到了日向来地球以后住的地方。
其实只是一个小房间，书桌上什么也没有，之前看过的书大概也都还掉了。床头柜上摆着空的柠檬苏打罐儿，旁边就是他说的一条红绳子。
影山攥着那条系了红绳的易拉环儿，手都痛了也没放开。
真是个傻子。
回去之后日向让影山给他戴上，影山照做了。大概是气氛太安静，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影山直接问出了自己心里想的，“为什么给你的饮料你要一直留着？”
“当然是因为很珍惜啊。”日向理所当然地回答，还歪了下头觉得很不解。
“……”行吧，白问了。接着问可怎么问得出口啊。
影山也就不问了，这些天他在房间里铺了地铺，就为了能时时刻刻盯着日向。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躺下去，不一会儿影山就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初中的最后一场比赛遇到的日向是个不知名的初中的队员。他们两个隔网相望，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敌意。梦里迷迷糊糊的，影山还觉得奇怪，那场比赛自己不是没上场吗。日向还是跳的很高，不过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然后日向哭了。
影山觉得心一下就揪紧了，想走上前去，却动弹不得。
后来他们升上了高中，在一个队里打球，他们一起拿了很多冠军，打赢了很多强大的对手，最后毕业了。
毕业了之后两个人去职排试训，进入了两个不同的俱乐部，又开始了亦敌亦友的职业排球生涯，然后同居了。
在这个漫长的梦里，他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影山，你说的没错，我真是个呆子。”
住在老奶奶家的第一天，奶奶给了日向一颗糖果。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糖果，只拆开包装尝了一下味道就放在床头柜了。结果等到第二天他再看的时候，已经被老鼠吃掉了。
日向翔阳难过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把重要的东西一直留着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喜欢你啊。”
——这句重要的话，一直攒一直等，想要在最好的时机说给你听，可是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了，等不到了。
影山飞雄醒过来的时候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这是他近几天来第一次一觉睡到大天亮。
“日向，起来吃饭。”
影山像往常一样一边叠被子一边叫日向，却没听到布料摩擦的声响和日向带着黏腻鼻音的应答。
“日向？”
影山心里咯噔一声，拉开了自己床上的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床的粉尘。
晶亮的灰尘被拉开被子时带起的气流扬起来了一部分，影山愣了一下，慌忙地用手去拢那些尘埃，可是太细碎了，被风一吹都不剩下什么了。
什么都不剩了。
“日向翔阳，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谁会送男的那种东西。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影山飞雄低下头，有水珠“啪嗒”一声落在床单上，晕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06
“日向！日——向！下车了！你快醒醒！”影山飞雄受不了地推了推坐他旁边的日向，他们坐车来东京打训练赛，比赛还没打呢这人就睡成死猪了。
“唔，嗯？”日向揉了揉眼睛醒过来，看着影山惊讶道：“影山！你怎么还在！我没消失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下车比赛了。”
“啊？什么比赛啊？我不是天上的一颗星星么？”日向抓着影山的领子不停摇晃。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揍得看见星星。”
“喂，影山日向，快点，我们还要进场热身呢。”大地学长拎着包在大巴车下催促道。
“听到没有蠢货！快下去！”
“啊……哦！哦！”
下车的时候日向落在最后面，面前是他熟悉的前辈们，可这一切又有种违和的感觉。
“日向怎么了？”菅原回头问山口。
“谁知道啊，做梦做糊涂了。醒来说自己是星星。”
“噗嗤。”月岛忍不住笑出了声。
“月岛你不许笑！”日向去扯影山的衣角，“影山，你，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哈？你还有空想这些？今天发球失误一次我就照着你后脑勺打。”
“诶！放过我吧！”
进场馆之前日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天空，明明是大白天他却好像看到了很多星星在围绕着他，那是一种熟悉的置身宇宙的感觉。
嘛，算了。
是不是星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管在哪里都遇见了影山，真是太好了。
“等等我啊——！”
——FIN——
2017.3.12 16:38 Aka
这次没什么想说的话，这篇能完整产出来太不容易啦，就谢谢大家愿意看到这里好啦w